第157章
案《大宪章》,法官每年须到各
郡一次。其法官一般主要为上级法庭之普通法官而受委任者。
② 原文habeas corpus:拉丁文法律名辞,意为亲身(在法庭)出现。即拘拿当事人到庭。
① 指奥维得的《从庞图斯发出的诗札》(Epistilae exPonto)而言,用诗的形式写的书札。已见前贺拉
斯诗札注。
② 道塞特郡北部一个小市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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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记不得是哪一天啦,他在庙会上,您说巧不巧,刚好碰到一个
人,骑在他父亲那匹骒马上。佛兰西斯马上大喊起来, ‘抓贼’;那时他们
正在庙会的正中间,所以您知道,那个人想要跑掉是不可能的。他们就把他
①
抓住了,带到治安法官面前。我记得,这个法官叫维娄倍, 是诺艾勒那地
方的人,他是一个很可取的善良绅士。他把那个贼关在监狱里,叫佛兰西斯
立下保状,准时出庭;我想,他们叫这种保状是recognizance。这是一个难
懂的字,由re和cognosco两个字结合而成,但是它的意思可和组成部分单独
②
讲来并不相同;许多别的结合字,也都是这种样子 。好啦,到了时候,推
③
事培济 老爷到底下来了,开庭审案,那个家伙押到推事面前,佛兰西斯就
出庭作证。说老实话,推事问佛兰西斯,他为什么控告这个在押人犯的时
候,推事老爷那副脸色,是我永远也忘不了的。他把佛兰克吓得浑身哆嗦。
‘我说,你这个家伙,’推事老爷说,‘你有什么说的?不要站在那儿,哼
啊哈的,你把话说出来。’不过他一会儿可又对佛兰克客气起来,而对那个
犯人大发雷霆;他问那个家伙,他有什么话替自己辩护的,那时候,那个家
伙说, ‘马是他拣来的。’‘嗬,’法官说,‘你可真是个走红运的人;我
巡回审判,到处走,一共有四十年了,但是这一辈子可从来也没拣到一匹
马。不过我还要跟你说一句话,朋友,你的运气还要更好,这是你自己不知
道的;因为我敢对你说实话,你不但拣到了一匹马,还要拣到一副笼头。
①’一点儿不错,他就这样说的,这我永远也忘不了。大家伙儿一听他这句
话,就没有不笑的,因为他们不由得不笑。不但这个,他还说了不止二十句
笑话,不过我这阵儿都不记得了。他对于马还真懂两下子,他用那方面的专
长,逗得大家直乐。一点儿不错,这个法官确实是个有胆量的人,同时还很
有学问。听一听审问与人生死有关的案子,还真让人心迷神痴地觉得好玩
儿。有一样事,我可得承认,有些欠公道,那就是,法官不准犯人的辩护士
替他辩护;这个辩护士请求说,他只有一句根短的话要说,但是推事老爷可
不听他的,而让控诉他那个律师一说就说了半个钟头还多。我承认,我当时
认为这不公平,因为有那么些人都攻击他;推事老爷、整个的法庭、陪审
员、还有好些律师、还有证人,都冲着一个可怜的人开火儿,而这个人还是
手铐脚镣地带着。好啦,这个人当然绞死了,因为,说实在的,那是非如此
不可的。而可怜的佛兰西斯从此以后,心里可永远没有再塌实过。他只要一
个人待在暗地里,就觉得看到那个人的鬼魂儿。”“啊,你的故事就是这个
吗?”琼斯喊道。“哦,上帝可得加福给我!我正说到这个故事的节骨眼
了;因为有一大夜里,佛兰克从一家酒店里出来,在一条又长又窄又暗的篱
路上,和那个家伙正对面儿碰了个头。那个鬼全身白色,朝着佛兰克就动起
① 可能是锐查得·维娄倍,维勒特郡西诺艾勒人。那地方在菲尔丁童年度过的东司陶厄北十英里。
② 这是派崔济卖弄他的拉丁文,但不幸说错。Recognizance为中古英文,其一意为“严遵作某事之义
务”,即此处之保证准时出庭。由中古拉丁文recognoscere(意为“承认”)辗转变来。而拉丁文
recognosco则由re(再)及cognoscere(知)结合而成,意为“再知”、”忆起”、“考查”等(但此处
派崔济所说亦可能为18世纪字源学的说法)。18世纪,英国字源学尚未发达。约翰孙之 《英语字典》,字
源部分为其弱点。
③ 英国制度,开庭有定期,到时候由中央到各地,巡回审判罪人。弗兰西斯·培济爵士是1737— 1739年西
路巡回法院夏季开庭的主任推事。派崔济这儿说的是一件真有其事的案件。
① “笼头”:此处双关,一为马的“笼头”,一为绞人的“套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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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来,佛兰西斯本来是个健壮的汉子,就对这个鬼还手,于是他们两个来了
一场交手仗;在这场交手仗里,可怜的佛兰西斯叫那个鬼打得一塌糊涂;倒
是不错,他后来到底勉勉强强地爬着回到家里;但是又受了伤,又吃了惊,
所以他卧病有两个礼拜之久。所有我说的这些,都毫无疑问句句是实,整个
一区人都可作证。”
那位素不相识的人听了这个故事,只微微一笑,琼斯呢,却发了一阵哈
哈大笑;派崔济一见他笑他,便喊道,“唉,先生,您要笑就笑吧,别的人
也有笑的,特别是一个乡绅,人们都说,他比一个无神论者好不了多少。这
个乡绅,一点儿不错,因为第二天就在篱路上有人看到,有一个白脸的牛犊
子,死在那儿,就一定要说,和佛兰西斯打了那一仗的,是那个牛犊子,好
像牛犊子会打人一样。除此而外,佛兰西斯还告诉过我,说他知道那是一个
鬼,他敢在基督教国家的任何法庭里起誓作证,说那是个鬼;再说,他那回
喝的酒,也不过一两夸特什么的。上帝加福给我们,千万别叫我们中间有一
个两手沾上人血的,这是我说的!”
“好啦,先生,”琼斯对那位素不相识的人说,“派崔济先生的故事说
完了,我希望他再也不会插嘴了;您要是高兴的话,请您继续把您的故事说
下去吧。”那位素不相识的人于是把旧话重提;但是他既然有了一会儿喘息
朗机会,那我想,我也应该给读者一个喘息的机会,因此我把这一章在此结
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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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在此章里,山中人继续说他的故事。
“我现在重新得到自由了,”那位素不相识的人说,“但是我也一下丧
尽了名誉;因为一个人,在法庭上当众公开无罪开释,和他在自己的良心
上,以及在大众的意见里无罪开释,这两种情况有天渊之别。我对自己犯的
罪,深以为耻,无颜见任何人的面儿;因此我决定第二天早晨,趁着天色还
没放亮,就离开了牛津,以免光天化日,把我的丑恶嘴脸暴露于睽睽众目之
前。
“我完全脱身离开那个城市以后,脑子里头一样想到的,就是我得回到
我父亲家里,尽力求我父亲开恩宽恕。但是我既然没有理由怀疑,说他对我
过去所作所为,一定全都知道,我又确实敢说,他对于一切不义不信、说谎
行窃种种行为,一概深恶痛绝;我想到这儿,心里就凉了,不敢再抱希望,
说他会收留我;特别是我确实知道,我母亲都有什么力量,可以替我说好
话、帮大忙。不但这样,即便我对于我父亲肯宽恕我这一点,也像我对他所
深恶痛绝的事物一样地看得准、拿得稳,但是我是不是准能见到他的面儿
呢?或者说,我是不是能在任何条件下,忍耻受辱,和那些我深信不疑知道
我犯了那样卑鄙罪恶的人,在一家里聚首同居呢?这都是我揣测不透的。
“因此我又急忙回到伦敦;一个人要忍辱含垢,消虑忘优,没有比在这
个城市里埋名隐姓再好的了;当然显要炫赫、人所共知的大人物,不在此
内;因为在这儿,你可以享到深居独处之利,而豁免它的不利,这也就是
说,你一人独处,同时可又与人共处;而且在你独自行走、坐卧,而无人可
见的时候,闹嚷的声音、匆促的行动、串联不断的纷坛事物,可以永远占据
你的心头,使你不再自怨自艾,或者毋宁说,不再永远自悲自伤、自羞自
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