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笋鸡、松鸡和山鸡等等的蛋，都是苏菲娅最爱吃的美味，这是乔治知道
的。他既是一个心地非常善良的人，所以在全家的仆人都害怕他们的小姐饿
坏了的时候，他想方设法给她弄点这样可口的美味，原不足怪；因为她四十
个钟头以来，几乎连一口东西都没吃。
悲伤烦恼，虽然对一般人和对寡妇影响不同，因为寡妇之食欲，因悲伤
① ①
烦恼而增强，远远过于由班斯太得丘陵 或索尔兹伯里平原 上之空气；但是
即使最高迈超逸的哀痛忧虑，也终归要饥而思食，尽管有的人持相反的意
① 伦敦查令十字架南稍偏西约13英里处有一村镇，叫班斯太得，其紧北面即班斯太得丘陵
（BansteadDowns），为现代伦敦近郊游览区之一，但在18世纪时，则只是伦敦南面东西横亘的丘陵之一
而已。Down这个字的意思是，显敞绵延的丘陵，特别是英格兰南部及东南部有草无树、岗峦起伏。山顶圆
形的白垩质丘陵，多用作放羊之地。英格兰南部就有许多条这样的丘陵，都以dOwn为名，其中两条最有名
的叫作NorthDowns，SouthDowns。美国人说，英国人叫往上去的东西，如山，偏说是下（即dOwn），即指
此而言。
① 索尔兹伯里平原：在英国维勒特郡，在索尔兹伯里城及狄威最兹镇之间，占地广大，名为平原，实为地
形起伏的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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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因此苏菲娅自己，稍微考虑了一下，开始把鸡切开，只见鸡腹之中，果
然填满鸡蛋，像乔治说的那样。
不过，如果鸡蛋使她大悦，鸡肚子里还藏有别的东西，使皇家学会见之
更得大喜；因为三条腿的鸡，本是年头儿多了，可以生产一千只的，但是却
仍旧是无价之宝、稀异之物，那么，如果我们看到一只和动物结构一切规律
完全相反的鸡，竟在腹内藏有一封信，那我们该怎样重视它呢？奥维得告诉
②
我们，说亥阿辛色斯怎样改形易状，化为花朵，并在花瓣上现出字母； 维
吉尔则以此花为奇迹，献与他那时候的皇家学会③；但是不论哪个时
的大写字母，合而为一字，表示哀呼。）（亥阿辛色斯Hyachnthus，希
腊文作’γ■κινθοδ。）
③维吉尔在 《牧歌》第8卷第106—107
行说，“你能说出，在于何方，出于何地，有国王的名字在花瓣上显出，菲
丽丝就归你独自拥有占据。”这儿是牧人用隐语问这种花儿。其花实指艾伊
捷克斯 （Ajax）所化。艾伊捷克斯在《伊尼以得》里，为希腊第二勇将，仅
次于阿奇利斯。阿奇利斯死后，艾伊捷克斯为人贬为不及奥得修斯，愤而发
狂自杀，其血亦化为花，花上亦有AI字母。艾伊捷克斯本为赛拉米斯国王之
子。所谓国王的名字者，以艾伊捷克斯 （Ajax）之希腊文作Alas，头两个字
母为AI（其名按希腊文读法应为阿牙斯）。他的故事也见于《变形记》第13
卷第394行以下及其他后期诗人中。此处所说维吉尔“以此花为奇迹，献与
当时皇家学会”等，旨菲尔丁所增，所谓想当然耳。
代，也不论哪个民族，都没记载过，说膆子里含有尺素书的鸟儿。
①
但是这样一种奇迹，虽然可以引起全欧洲各科学院 的严密注意，也许
使它们作终无结果的考察探寻，但是读者对于这封信从哪儿来的，怎样跑到
鸡的肚子里的，只要回想一下琼斯和派崔济两位先生在上次对谈中都说了些
什么，则不难得到满意的解答。
② 希腊神话，亥阿辛色斯，为斯巴达国王之子，为极秀美之少年，其故事至少有三种不同的说法。据奥维
得的《变形记》第16章所说，阿波罗和他共掷铁饼。阿波罗先掷出甚远。亥阿辛色斯急于一掷，趋而拾
之，铁饼回力跃起，击中其面，阿波罗教护无效，因而身死。 《变形记》第10章第209行以下说，阿波罗
深痛自罪，引亥阿辛色斯之死为己责，愿以身代，而命运所定，势不可能。”但余将永不忘汝，汝之名将
永在我口，汝将化为一种新花，花上有表余为汝泣涕之标志。”阿波罗正发言，亥阿辛色斯之血，原先流
于地上，沾濡青草，现则不复为血，而化为花，鲜明深红，形如百合之花。阿波罗只把他化为花儿，还不
满足，更在其瓣上印有自己的悲哀，所以亥阿辛色斯花上有表示悲哀的字母AL AL（大意）。（AL为希腊
文a和l
① 英国的皇家学会 （Royal Society）正式创于1662年。法国的学术院创于1635年。法国科学院创于1666
年。柏林皇家科学院创于17oo年，原文用法国科学院的名字而以复数表之，则指各国此类机关而言。英国
皇家学会和别的科学院不同，以一切知识为对象、最初包括文人得莱顿等。菲尔丁对于这个学会抱反对态
度，认为该学会所从事的，都属于好奇异，贵玄妙。他在讽刺剧 《派斯昆》里说到它所研究的稀奇之物，
有一条马尾，比平常马尾所有的毛多一百根，有一枚象牙，比普通的象牙长半英寸等。菲尔丁只认为以实
用为目的的研究，才可赏识，对于纯科学性的思考、探索，颇不以为然。所以此处提到皇家学会，也含讽
刺之意。他这种态度，还见于专门讽刺的文章 《适合于皇家学会的论文，论金几尼（一种货币）等等》。
斯维夫特在《格里佛游记》第3部里，也表现了同样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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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菲娅虽然长久忍饥，并且虽然所嗜肴馔就摆在眼前，但是刚一看到这
一纸书，马上就把它抓起撕开，如下念道：
“威斯屯小姐，
“苟以冥顽，昧于此信将荣邀何人之省览者，则我于昂纳阿姨处获悉起居之后，定必排
除困难，将我心之战栗惶恐，尽力绘而出之。然既温柔婉约、易伤善感者所可受到钻心刺骨之
痛楚，只有温柔婉约、易伤善感者始能真正有如身受而亲承之，则吾之苏菲娅具此最使人敬爱
之美德达于极点者，定能鉴伊之琼斯于此次忧伤中之所忍受，将如何惨酷。世界之上，尚有任
何情况，能较我闻小姐遭到任何不幸，更增我之深创剧痛者乎？然依实而言，又确有此一种情
况，而我因之身遭灾殃。此非他，吾之苏菲娅，罹此次之祸，皆由可鄙可怜之我一人而起，每
一念及，辄惶汗如浆是也。我为此言，或出自视过高，谬以荣誉加于己身。然我以如此至高之
代价取得如此之荣誉，恐无人羡之也。故我谨恳小姐，恕其狂妄；且有重恳小姐，恕我更甚之
狂妄者。我冒昧相问，如我谬赞一词，或妄助一臂，我亲侍妆次，或永别玉颜，我舍生取死，
或忍苦受难，凡此种种，是否可有一端，能助小姐解除痛苦，消弭困厄者？我高山仰止之景
慕，朝礼暮参之崇拜，烁金流石之密意，沦肌浃髓之柔情，服从小姐意志之伏首贴耳、舍身倾
心，凡此种种，是否可报效小姐为我之幸福所作之牺牲于万一？如属可能，即恳小姐，我爱慕
之天人，翩然飞来，投入永为小姐张开之两臂，以接受小姐，保护小姐。至投入之时，或只身
别无长物，或携来全世财富，在我意中，二者皆同，决无所选择于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