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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历六帝宠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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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八章 隐藏的秘密(三)

书籍名:《身历六帝宠不衰》    作者:追月逐花


                                            萧美儿虚惊一场,暗笑自己精神过敏。独孤皇后赐她坐下,忽然想起元氏来,忍不住长叹不止,“也难得你和晋王如此孝悌。太子比起你们来就差远了。连来我宫里拜见都是难得之事,更别说去看乐平公主了。唉……先不提我和乐平公主,他对自己的发妻元氏,都像是陌路人一样。元氏是我亲自挑选,配给他的。他竟待之如猪狗。我在时尚且如此,我不在时还不知道要怎么糟践她。连自己的家室都无法善待,以后怎么会善待天下百姓?”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最让她在意的,是太子对“她”亲自挑选的元氏如此慢待。也就是说,真正在意的是他“不孝”,而不是对妻子无情。

        萧美儿听这席话竟隐约有换太子之意,顿时心头狂跳,既不敢称“是”,也不敢称“否”,僵在那里不敢出声。正好元氏来访,给她解了围。

        元氏的脸色比上次来时更加糟糕:脸色蜡黄,额头和眼角都是黑气,说话也有气无力。和上次来只不过隔了短短几天而已,她竟又添了个心痛病在身上。

        “心痛病?”听了她的话之后独孤皇后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仔细打量着她,目光中既有惊讶也有心痛,“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有这种病?”

        元氏深深地低下头,用力地咬住嘴唇,眼中满是哀痛和羞耻。独孤皇后和萧美儿看着她,心里都明白了八九分。心痛病的病因就是气恼和忧思。她被太子如此慢待,得这种病倒也不如何让人意外。

        “太子见你得此恶疾,还如以前一样对你?”独孤皇后的双眉微微吊起,已是恶向胆边生。看到元氏这个样子,太子平日里对她有多恶劣,可想而知。

        “太子不知道……我没机会跟他说……”元氏痛苦万分地说了这句话,忽然咬牙皱眉,捂住胸口,朝地下便倒。萧美儿赶紧扶住她,手上只感到一片冰凉,心头不禁一阵狂跳,寒霜一样的恐惧黑压压地爬上了心头。

        这就是不被丈夫亲近的妻子的下场啊……如果我继续骄矜,不主动与晋王交心的话,也会落到如此下场么?想到这里她的心简直是在胸膛里乱撞,把精神都撞散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独孤皇后气得一掌拍到桌子上,把茶杯都震得跳了起来,“火速传那逆子来!对我亲自挑选的媳妇如此薄情冷血,眼里怕是早就没了我吧!”

        独孤皇后把太子叫进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虽然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骂他,但这一次责之极重。最要命的一句话就是“一想到日后你兄弟要向你这种畜生一样的人跪拜,我就心如刀绞!”

        太子被骂得七窍生烟,出了宫就回去找元氏算帐。独孤皇后怕训斥太子时会有只言半语惊扰了她,便叫她先回去休息。元氏已回寝室躺了。她见太子来见她,虽然知道来着不善,但还是恍惚感到一阵高兴,眼中也现出亲热之色:不管是来寻衅还是慰问,他来见她都是难得的事情。

        太子见她眼中现出亲热之色,也感到一丝不忍,险些打算就此回去,但想起她的可恶之处,咬了咬牙还是气势汹汹朝病榻前走去。

        其实他本来也不是很讨厌元氏,只是不喜欢而已。如果元氏老实本分,他也不至于一年到头不见她,只住在云氏那里。他最恨她的就是“她一天到晚地去母后那里说他的不是”。对女人来说,不被丈夫喜欢就到长辈那里寻求安慰和帮助是很正常的事。从封建伦常来说,与丈夫发生纠纷,不和丈夫闹气,只求公婆为她作主还是符合妇德的表现,但在太子眼里这怎么看都像是在离间他和父母之间的关系。这不,在她的“挑唆”之下,母后一见他就不痛快,说不了几句话就要动气,他为了母后的身体着想,轻易不敢去见母亲。以至陷入不孝的境地。在她的“挑唆”下,弟妹晋王妃对他的印象也慢慢转坏,他和杨广的兄弟关系说不定也会受到影响。今天母后还说出了那样的话来,可知她在母后面前一定是极力挑唆,用心坏透了。

        太子站到云氏的病榻前,冷冷地盯着元氏那蜡黄的脸,森然说,“好一副病容啊。真是人见人怜。只是不知这副模样是真是假……”说到这里心头怒得无法忍受,忽然暴喝出来,“我都像拿盆水来泼到你脸上,看看你这黄黄的脸色是不是染上去的!”

        元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剧烈地喘息起来,“太子何出此言?臣妾岂敢装病欺瞒太子?”说着说着心又绞痛起来,连忙按住胸口,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哼,”太子冷笑一声,眼中似乎有火焰在闪动。元氏这副样子丝毫没有勾起他的怜悯,反而让他更怒了,“好一副可怜的病容啊。你天天就是凭这个迷惑母后的吧。生个病都要生出这么多花样,你可真是非同凡响!”

        “臣妾没有……没有挑唆母后……”元氏捂着胸口,眼珠上翻,喘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没有挑唆?笑话!那为什么你生了心痛病,连我都没告诉都迫不及待地到母后那里装可怜!?”太子想起独孤皇后说他是畜生,一时间怒得几乎要失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把她从病榻上拉下来,“不要以为你是母后亲自挑选,我就不敢治你挑拨之罪!你天天在母后那里离间我们母子关系,又在晋王妃那里挑拨我们兄弟关系,这等恶毒,我就算杀了你,也是名正言顺!”

        “我……我没有……只是太子连日都在云氏那里,我没有机会去禀报……”元氏见太子这般模样,受了重吓,几乎要惊厥过去,眼睛里只剩下眼白,就像被人勒住脖子一样。

        听到元氏提到云氏,太子怒极反笑,冷冷地说,“对啊,云氏。当然是因为云氏,一切都因为云氏!”忽然“唰”地一下指着元氏的鼻尖,语气和目光怨毒到了极致,简直像要把元氏吞下去一样,“我告诉你,虽然云氏出身平民,心性却比你高洁百倍。我会向母后揭发你挑拨离间的罪行,把你废掉,再改立她为正妃,你就等着瞧吧!”说罢转身就走,径直到了云氏那里去,把元氏丢在那里抽气。

        元氏的心痛病原本来得就重,今天又受了重气和惊讶,夜里忽然发病,竟一命呜呼了。在她身边侍侯的使女吓得魂飞魄散,径直就去报告独孤皇后。独孤皇后慌忙赶来,见元氏冷冰冰地死在床上,太子却仍在云氏房中私混,竟然还没有起床。独孤皇后脑子里顿时,一股怒火冲天而起,几乎要把她整个人都瞬间焚毁。

        萧美儿在睡梦之中听说元氏的死讯,吓得猛出了一身冷汗,慌忙起身,想去看看是不是真的,却像陷在梦魇之中一样怎么都结不好衣带。杨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微微皱了皱了眉头,不慌不忙地用手臂撑着坐起来,稍微思量了一下,眼中忽然爆出火花,竟有几分惊喜的意味。他不用宫女侍侯,飞快地捞过外衫穿了,却见萧美儿像傻了一样在衣襟前摸索,结不上衣带还不让宫女帮忙,偷偷笑了一声,把她身体扳过来帮她把衣带结好了,然后命令仆从赶紧准备吊唁。

        饶是杨广想争个孝悌之名,当他到达东宫的时候,仍是屈居第三。不过谁早谁迟似乎已经没了意义,因为东宫现在根本不是个治丧的样子,根本就没人记录谁是什么时候来的。只见独孤皇后气得面孔乌黑,也不找个地方坐着,让两个宫女搀着,指着太子只管痛斥。可怜太子刚从床上起来,衣衫还没整好,就得跪在地上被母亲痛骂。小妾云氏和其他姬妾全都云鬓不整,跪在地上陪骂。宫女太监们更为了企求皇后息怒,黑压压跪了一地。独孤皇后出身高贵,若是寻常事情,绝不会有失体面,让太子如此没脸。现在几近疯狂,完全是因为怒到了极处。众人想劝也不敢劝,只有等她自己息怒。

        东方渐渐明亮,古老而又庞大的长安城在天光的漂洗下渐渐消去黑夜的色彩。市民们还没有起身,城市里透着一种奇妙的寂静。而在东宫之前,却有一个尖利的女声像绳钩一样直抛入空,喊了一半忽然撕裂开来,断在半空里,后一声紧跟着接上。撕裂的声音晃荡着撞到墙壁和屋檐上,隐约激起破碎的回声,就像这里是空无一人的旷野。其实这里却黑压压地挤满了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尊贵的,低贱的,全都带着一样的表情,低着头垂着眼,像一排排雕像,一声不吭地等嘶喊着的女人息怒。萧美儿茫然地看着这些雕像般的面孔,忽然恍惚间觉得他们的面孔变成了一模一样的,接着忽然全都不见了——在这一瞬间,她竟觉得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独孤皇后大骂了一阵之后怒气终于稍减。杨广乘机请她爱惜身体,并说元氏的尸体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再不装殓的话不成体统。独孤皇后这才忍住怒气,命东宫诸人赶紧治丧。自己却径直往皇宫而去。

        勤于政务的隋文帝杨坚早已起身,正把天下的地图挂在墙上,看着它出神。他近日风闻陈主叔宝只知享乐,不问政务,陈的朝廷又奢侈腐化,民不聊生,便动了伐陈之念——他可是无日无刻不想着一统天下的。他关于伐陈还没有系统的计划,正望着地图慢慢地打着腹稿。放才听人来报太子正妃元氏死,并没有如何在意,只叫了一个太监前去慰问和吊唁,并不知道独孤皇后在那里已经闹翻了天。

        他仰着头捻须沉思,伐陈之策已慢慢地在腹中现出形状。正在他舒心微笑之时,忽然听到身后脚步声响,独孤皇后急匆匆地走进殿来。他头也没回就随意问道,“你回来啦?勇儿怎么样?”他当独孤皇后只是去吊唁去了。

        “臣妾今日要就勇儿的事跟皇上好好谈一谈!”独孤皇后的声音竟是嘶哑尖利。隋文帝一惊,赶紧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