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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系列之天降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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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书籍名:《失控系列之天降大麻烦》    作者:风之羽


        人间现在还在深夜,两人蹲在别墅的外面,小声地商量。
        伊舒是找到了,但只有一半,而且这一半在忘情水中浸了一千年,只怕早已不记得雪燃母子的事情了,而另一半,完全不知下落。三界这么大,要想找到伊舒的仙魄,谈何容易。就连阎君也没找到,单凭他们二人的力量,要在短期内找到线索也是极难的事。
        「不然,我们去求观世音菩萨吧,他的天目镜说不定能发现出些什么。」许逊用手指戳了戳黑曜,「你跟他熟,你去!」
        又是我?黑曜不满地扁嘴。
        「不行,那家伙出了名的小气,而且什么事都喜欢插手,何况我们答应了不将此事上报天庭的。」
        「观音又不是天庭的人,如果他肯帮忙,事情就会好办许多啊!」许逊又捅了捅黑曜,「若不是以前阎君得罪过他,说不定阎君早就去找观音帮忙了。」
        「那要去你去,你又不是不认得他。」
        「不行,我人微言轻的,他凭什么借宝贝给我。」许逊皱着鼻子,观音并不是在意阶位高低的人,只是一想到他那爱捉弄人的性子就忍不住浑身发毛。他自问比起当年的斗战胜佛,本事身手那是差得远的,连那孙猴子都被他整得要死要活,自己凑过去那还能有得好处?
        「你们两个,蹲在这儿干嘛?」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二人一跳,回头一看,本应不在此处的阮慈手里拿着个甜筒一边啃一边好奇地看着他们。
        「小慈?你怎么又回来了?」许逊站起来。
        阮慈耳边的耳环在昏暗的路灯下熠熠生辉,反而让人容易忽略他脸上的神情。将最后一块甜筒塞进嘴里,阮慈拍了拍手说:「我本来想去城西公寓的,但是感觉到了这边有人在用高端的法阵,想来想去也就你们俩会用这东西,所以想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那又怎么在外面?」黑曜问。
        「我来的时候,那只妖狐正要带着小家伙去睡觉,我想还是别进去打扰人家,孤儿寡母的,我也要考虑会不会有瓜田李下之嫌嘛,所以就在外边等了。」阮慈单手插裤袋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说,「怎么样,有什么麻烦事吗?」
        伊舒的事要不要说?许逊有些犹豫,跟阮慈相识也不过这短短百年,说实话,他到现在也不太能摸得清楚阮慈的脾性和想法。这个人喜欢独来独往,做事也不太按常理出牌,但总体来说,算是个面冷心善的,就是什么话都不愿与人说透。城隍算是鬼役,等级极低,偏偏阮慈有不逊于自己的能力……许逊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先在地府把阮慈的来历问清楚再回来。
        阮慈见许逊一脸想说又不能说,举棋不定的烦忧样,眉毛一挑说:「不方便说就算了。那我先走了,有事再叫我。」说着一挥手,一支巧克力口味的甜筒飞到了许逊的手中,「请你的,拜!」
        「请等一下!」
        阮慈回头,见是黑曜,不觉眉头微皱。他对许逊不错,不代表对黑曜会有好感。对于天上下界的所谓「上仙」,他一向很感冒。
        「我和许逊有些事要办,这里不能没人,你可不可以帮忙照顾一下她们母子?」
        许逊惊讶地看着黑曜,那个嚣张跋扈从来不将人放在眼中的黑曜大人居然会用这么客气的语气同一个小小的城隍说话?莫非太阳从西而出了?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阮慈一翻眼皮,「我从来不接受额外的工作。」
        「不算额外啊。」对这么无礼的回答,黑曜竟然没有生气,反而和声说,「我们会支付相应的报酬。」
        报酬吗?阮慈抿着嘴,看了看天,然后问:「那先说说,会有什么报酬?」
        「你想要什么?」
        「想要?」阮慈突然笑了起来,「我想要什么你都能给吗?」
        「只要不是太离谱,我自当尽力。」
        阮慈垂下眼帘,遮住眼中复杂的神情,轻声说:「这大概是我听过的最自负的许诺了……」他突然一笑,伸手将许逊勾到怀中,仰脸对黑曜说,「那好吧,你把许逊送给我。」
        「喂!喂!」许逊慌了,「说的好像我是他的东西一样,阮慈,不能这么开玩笑的啊!」
        黑曜嘴角一抽,眼中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凶光:「他不行!」
        阮慈很干脆地松开手道:「那就算了!」
        「行了,小慈,你回去吧。」许逊叹了一口气。伊舒的事情还是他们自己想办法好了,把阮慈拖下水对阮慈未必是件好事。
        阮慈看了看许逊,突然说:「许逊,你想不想我帮忙?」
        没想到阮慈会突然这么问,许逊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哦,既然是你的要求,那我自然不好推辞。」阮慈很潇洒地拨了拨头发,「那你跟他去吧,这里我来守着。」说着,投给黑曜一个极为挑衅的眼神。
        眼见黑曜要暴走,许逊连忙将人拉到一边上,连连致谢,然后拉着黑曜一闪而逝。阮慈看了看自己别墅中投射出来的柔和灯光,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目光变得有些黯淡。抬头吸了一口深夜清凉的空气,他迈着轻快地步子踏进了自家的大门。
        「那个小子,我非拆了他不可。」黑曜一边骂一边将手指拗得劈啪作响。
        「阮慈就是那样的,嘴巴毒了点,但心肠很热,平常有什么事,他都会全力帮忙。」许逊不停地安抚着黑曜,悲哀地觉得自己实在是适合去当一名幼稚园老师而非土地。「而且你应该也发现了吧,他的灵力很强,绝不在我之下。」
        黑曜没说话,只是盯着许逊看,看得许逊脊背发凉。
        「黑……黑曜,我们到了!」被那双翠绿的眼睛盯得浑身发毛的许逊用手指了指四周,如仙如梦的紫竹园,青碧的竹林,繁盛的丛花,林间倏然飞起的彩鸦,「我们到了南海了。」
        「嗯。」黑曜还是不说话,只是看着许逊,一脸的若有所思。
        「你怎么了?」许逊伸出手在他面前摇了摇,「黑曜,你到底在看什么?」
        「……」黑曜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道:「我在看,你这人到底有没有心。」
        许逊傻眼了,什么有心没心的,黑曜这是怎么了?从地府回来就怪模怪样的让人摸不透。
        「你是不是喜欢阮慈那小子?」
        许逊的脸红了,黑曜一定是吃错药了,说话都颠三倒四的。他们来此是要求观音,时间紧急,还在这里说什么不着边际的闲话?许逊决定当没听见黑曜的话,拉着他的手就要向紫竹林走,可是用力、再用力,黑曜的腿就像长到了地上一样,纹丝不动。
        「黑曜!」许逊有些气了,他好歹也是天上有头有脸的上仙,怎么犯起脾气来比心智未熟的小孩子还要厉害?
        「许逊!」黑曜突然一把将许逊抱在怀里,口中喃喃地说:「为什么不是我呢?如果是我,就算在忘情水里浸上一万年,我也不会将你忘记的!」
        这句话不啻于当头被劈下一道天雷,僵立在黑曜的怀中,许逊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已经化为了焦炭,黑曜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到底明不明白?脸上传来温热的呼吸,那是黑曜的唇在磨蹭他的脸颊。许逊突然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他用足力气一把将人推开,看着黑曜的脸,满腹的话涌到了唇边,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
        「许逊,我对你如何,在天庭你就应该知道了。」黑曜执拗地看着他,目光丝毫没有退让。那闪动着耀目光华的双瞳让许逊两眼发花,不禁又后退了一步,黑曜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许逊一步一步地向后退,「黑曜……」退无可退之时,许逊的口中终于发出了声音。
        想着怎么拒绝又不令人伤心的话,可是出口却变成了……
        「你说一万年也不会忘了我,可是我才下界一百年,你就已经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了。若不是哮天踢你下来,你说你还能记得我多少?」这话一出口,许逊张嘴怔了半天,直想抽自己嘴巴。这哪里是在拒绝,分明就像个被良人抛开的怨妇,当着回来的良人痛骂负心一样。
        看着许逊涨得通红的脸,原被堵得心里难受之极的黑曜顿时开怀了起来。
        「原来你是在怪我这个!」黑曜笑了起来,「在天上的时候,我只在意你,可是你总对我不理不睬的,所以我总爱逗你玩。」
        什么逗着玩,分明就是小孩子的欺侮游戏吧!想起在天庭上总是被黑曜戏弄得团团转的日子,许逊摇了摇头,往事不堪回首啊!
        「一天不见你,我就想得发慌……」声音靠得近了,那温热的呼吸也几乎就在耳边。
        胡说八道,什么一天不见就想得发慌,我都不见一百年了,也没见你想半天啊!
        「那次你在瑶池拒绝了我,让我心里很受伤啊,所以我才去东华那里喝酒,想一醉解千愁。」黑曜的表情变得有些忧郁。
        拒绝?许逊有些困惑,黑曜在瑶池向他提出过什么吗?自己拒绝了什么吗?
        「我对自己说,既然你半点也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还要这么执着?忘了吧,把你完完全全地忘掉。」温暖的掌心轻轻触摸着他的面颊,仿佛珍宝一般,细致而温柔。「但我误坠白水河看见你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根本没办法忘记你……许逊,你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也会是最后一个。我不想就这么放弃,所以才留在人间希望可以陪着你!」
        许逊的手推上黑曜靠过来的胸膛:「你,有话好好说,别这么近好不好?」已经让他喘不过气来了,这里怎么会这么热?他一头的汗是从哪里来的?
        「我去了地府,才发觉。虽然神仙与天地同寿,但有些事是等不得的。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对不对?伊舒可以为了爱人放弃一切,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这么慢慢地磨耗下去?」
        等等,我没说我会接受你的……你的爱吧!许逊的脸被黑曜掐着,眼见那双翠色的魔眼越来越近,身上却没了半分气力可以推开,只听到那低沉而带着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发出的,如叹息一样的声音,「许逊……」
        「唔……」再然后,他眼前一黑,被攫住了双唇。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许逊无法形容。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冲击,仿佛人被抛入了激流之中,却完全无力挣扎,只能随波逐流,亦沉亦浮。他从来不知道,与人如此亲近的接触竟然是如此的温暖,强烈之中,却又能让他得到莫名的安宁。那柔韧的触感,厚实的舌尖,执拗地侵蚀着他的每一寸神经,鼻翼传来的是属于别人的气味,淡淡的清香,安抚着他的情绪。惊讶和惊吓也只是甫一开始,接下来,便是他无力掌控地自我投入。变换着角度,交换着津唾,让彼此的粘膜互相亲触、分离,再紧密地贴合。他不是不知道这样的行为意味着什么,只是他无力阻止,不,或许说,他根本也无心阻止。这么舒适而强烈的情感,是他万年也无法想象或感受的。朦胧间,他似乎记起在天庭的时候,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不,是相似的感觉……那是什么时候?他有些分神地想着。那似乎是某次蟠桃盛会……他喝了太多的酒,醉卧在桃花树下,记忆中,身体也似现在这般轻飘飘地,舒服之极。然后,他睁开了眼,看见了一身银甲的俊美战神,上仙黑曜。记忆中,那个黑曜笑得很耀目,让他眼红的耀目。然后他递给了自己一只差丽的琉璃盏说:「许逊,要不要跟我一起?」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已经忘了,只记得,接过琉璃盏的时候,手抖了一下,那只美丽的小盏跌落在桃树根上,碎成万千光末,琼色的玉液浸透了那株美丽的桃木。
        「黑曜……」好不容易被放开,许逊半睁着眼睛看着他,心中的某个角,被什么东西击成了碎片。
        黑曜将许逊抱在怀中,用脸磨蹭着他的头发:「我不知道,会因为那只琉璃盏害你被贬下凡间当了百年的土地。」他顿了顿,「我只知道,那时你笑着把琉璃盏摔碎,也把我的心意摔碎了。」
        我又不是故意要摔,只是没有接稳。许逊埋在他的怀中,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原来这么多年,并非只有自己一个人辛苦。
        「如果,我现在再给你一盏酒,你会接受吗?」黑曜将许逊拉到面前,有些紧张地问他,却没等他回答,就自顾自地说:「就算你不接受,我也不打算放弃!」
        许逊怔了怔,突然一笑说:「你若不放弃会怎么办?」
        黑曜眉头一扬,脸上露出一丝邪笑,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不如把你绑走,关起来,以后你只能见我一人,时间久了,你自然只能接受!」
        「喂,你怎么还是这么霸道的。」许逊惊呼了一声,用手猛地一推,「黑曜,你现在可是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讲道理就得不到想要的,这么想想,还是不讲道理的好。」黑曜嘴角微扬,心情已经好了许多。他将手指插入许逊的发间,轻轻地抚摸着,「许逊,下次,我们去月老宫一趟吧。」
        「去那儿做什么?」
        「我想向月老求根红线。」黑曜看着他,眼中盈满了笑意,「然后,把我们俩系起来,放到三生石上……」
        「我们何来的三生?」许逊瞪了他一脸,却遮不住满脸的红晕,「我们是神仙,只要不犯错……是永生。」
        「不错,永生,这样便可以永远跟你在一起了。」黑曜将人重新揽入怀中,满足地叹息着。
        「黑曜……」许逊迟疑了一下,还是说,「这样,还是有违天规的……我不想像雪燃和伊舒一样……」
        「谁说了有违天规的。你我都是神仙,虽然三界有别不可通婚,但我们同属仙界,在一起并不算违规,就算天帝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许逊沉默了一下,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两人相拥着,鼻间传来彼此熟悉的气息,耳边宁寂空灵,偶有鸟啼之声轻盈滑过,从来没有如此安宁的感觉,仿佛天地间只余他们二人,而时间也于此刻凝滞了一般。
        「阿嚏!」不知是谁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两人一惊,同时分开。却见不远之处,有一个白衣少年,散发裸足,正蹲在石上撑着两腮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们。
        「啊,不好意思!」少年有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弯弯的非常好看,他揉了揉鼻子,从石头上跳下来,「我最近鼻子有点敏感,打扰到你们了吗?你们继续,请继续啊!当我透明好了。」
        许逊涨红了脸,禁不住扶额长叹,黑曜却是一脸怒气,不过隐忍着不发。
        「观世音菩萨,多年不见,您可好?」许逊将黑曜推开,对着少年一揖到地,「下仙许逊和黑曜前来拜访,叨扰菩萨清修了,还望菩萨见谅。」
        观音笑眯眯地摆了摆手说:「不打扰不打扰,我一个人在南海,这么多年没什么事做,早就腻味透了,本来想今天出门玩玩,没想到你们来了,还真是有缘。差一步你们就见不到我了呢。」
        想到刚刚自己跟黑曜那么亲密的举动被观音在一旁欣赏了这么久,许逊脸上发热,又羞又愧,本来想好的话当着他的面也说不出来了,只是嗫嚅着,站在一边局促不安。
        「喂,你们到底来找我什么事啊?」观音有些不爽起来,许逊原来也不是这脾气啊,怎么现在扭扭怩怩这么不干脆起来?于是向黑曜招手道:「小黑曜,你来说啊。」
        黑曜眼角一挑,沉声道:「你说谁小?你长得还没我大呢。」
        「身体大就是大了吗?」观音直起身,站在黑曜面前,仰起小脸愤愤地说,「我修成正果的时候,你娘都还没出世呢,你跟我比?你说你小不小?」
        唔,怎么变成两个幼稚园生了?许逊的太阳穴有些发疼起来。将观音拉到一边,许逊陪着笑脸说:「当然是您最大了,您就别跟那个孩子计较了。」
        「这还差不多。」观音满足地挥挥衣袖。
        「我们想向您借天目镜一用。」
        天目镜?观音眨了眨眼睛:「借是可以,不过我的规矩,借任何东西都必须说清用途和目的。」
        「我们只是想找一个人。」
        找人?观音又眨了眨眼睛:「找人直接去问阎王啊,对了,」他的手一指黑曜,「他不是阎王最心爱的外甥吗?」
        「但这人,不是凡人……」
        「哦,神仙啊,」观音一拍手,「那直接去找王母好了,他不是王母最疼爱的侄孙儿吗?」
        许逊摸了摸鼻子:「呃,这个人嘛,有些不一样……」
        观音的眼睛闪闪发亮:「哦?有什么不一样?」
        黑曜摸了摸鼻子,斜眼看着他:「少来,你还不知道我们要找的是谁吗?」
        观音很无辜地眨眼:「你们又没说,我怎么能知道!」
        「你不是最爱通过天目镜看三界的趣事?」黑曜哼了一声,「而且平生最爱的就是——八卦吧!」
        观音拍着手哈哈大笑:「不得了啊,小黑曜,你下去也没几天,连八卦这么新鲜的词也知道了。」
        黑曜的表情有些复杂,看了看许逊,又看了看笑意盈盈的观音:「世间如此无聊,天界里能称得上八卦的也就是我不小心被哮天那只臭癞皮狗踢到下面的事。你还能不全程围观?」
        「哇,连围观也知道了!」观音将手和下巴都搭在许逊肩上,一边笑一边说,「许逊,你让他上太多网了吧,这样会教坏小孩子的哦。」
        许逊望天,有些无奈。
        「好吧,我承认知道你们要找的人是谁,」观音眨了眨眼,「我也不否认,最近是很无聊,所以一直盯着你们看。不过我不能肯定天目镜是否可以帮到你们。要知道,浮黎十二上仙中的三位天尊是混沌初开时,盘古精魂加天地元灵之气分化而出,历时数万年才以仙体入道的。而三位法尊是三天尊精魄仙魂分化而出,又历万载而成,六贤尊是万世轮转、福厚积天的人所修,他们十二位与一般的神仙不同,早已超脱三界五行之法,而天目镜可窥的只限三界,你们要找的人若不在三界之中,天目镜也是无能为力的。」
        「但若他不在三界之中,我们就算知道了他的下落也于事无补的。尽人事,听天命。既然已历千载到了我和黑曜手中,未必不是天数使然。菩萨慈悲为怀,也不忍心看到他魂魄无依游荡无归吧。」许逊对着观音一揖到地,「虽然他违了天规,但天规绝非天意,也是上仙掌事之人所定。他是贤尊,是积了万世的福德才修成的正果,一朝尽毁,难道不觉得可惜吗?」
        观音摇了摇头说:「自己种下的因,就得承受因此而来的果。就算我们是神佛,不能改变的一样无法改变,这就是天道、天命、天数。」
        许逊轻轻叹了一口气,黑曜却说:「你别尽拿天命天道的来唬弄咱们,道可以自己走,命可以自己变。种因得果虽如是,但也并非完全不能改变。」
        观音没说话,只拿一双看透世情的眼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才淡淡一笑说:「你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你们既已来找我,我自不能置身事外,天目镜我可以借给你们,不过你们要记着,有些事情勉强不得,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说着,拉起了许逊的手,在他的掌心中轻轻划了一道圈。薄薄的光幕自许逊的掌中升起,浮于他的面前,变成一块四棱有角的半透明萤幕。
        「要怎么用?」许逊偏头问向负手立于一旁的观音。
        「你记得他的样貌吗?」观音问。
        「很久以前,有过匆匆一瞥……」许逊有些不太确定地回答。
        「这就行了,你想着他的样子,把他的名字写在上面,天目镜自会去寻。」观音左右看看,跳上了一块石头,盘膝坐下。这里视线不错,天目镜的一切皆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世间大悲大慈者半垂下了眼帘。
        「伊舒!」许逊用指尖轻轻触了触那似有若无的薄幕,幕光散开犹如水中涟漪,他飞快地划下那两个字,金色的光芒将从光幕中浮起的两个字笼了起来,复渐渐消失。天目镜上,无数场景以凡人无法辨识的速度变幻着,而许逊和黑曜,也不由自主地摒住呼吸,生怕错过任何一幕可能发现踪迹的画面。不知闪烁了多久,天目镜中的画面突然停了下来,镜中,一片葱绿,一抹烟白,高耸无尽的巨木将镜中的世界衬得寂静而安宁。
        「这是……」许逊倒吸了一口凉气。
        「地府的绝禁之地,历来只有冥界之主方可入内。」观音清幽幽的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天目镜的力量无法渗透,不过你们要找的人应该就在里面,它可以感受到属于那人的气息。」
        许逊轻咳了一声:「呃,天目镜果然厉害……不过,这里只有他一半的灵魂,我们想找的,是另一半。」
        「是吗?」再次垂下双目,他的声音夹着微不可闻的叹息传来,「那你们继续找吧……」长袖轻挥,天目镜中的景象再次变换。
        许逊和黑曜两人伸直了脖子,看了不知多久,那镜面上的景象却一直没有再停下来的迹象。
        莫非真的找不到了?但阎君明明说过,仙魂还在,仙魄必不会离开。三界之中,他究竟躲去了哪里?
        突然,天目镜停了下来。镜中是无尽的黑色,没有半点亮光,无声无息,无光无影的世界,如死一般宁寂。黑曜伸手敲了敲,薄薄的幕晃动扭曲着,却没有半点变化。
        「喂,观音,你的天目镜坏了?」
        「怎么可能会坏!」冷哼了一声,观音睁开了眼,满是不屑地看着黑曜,「它找着你们要寻的那一半了。」
        「找着了?怎么看不见?」黑曜奇道。
        「那个所在无光无声,为黑暗最底之处,你自然看不见。」
        「不是吧。」黑曜摸了摸鼻子,「你确定三界之中会有这种地方?会不会是你的镜子坏了,你乱认出来的。」
        「黑曜,别这么没礼貌。」许逊抬脚在他小腿上踢了两脚,这小孩的嘴里,什么时候才能说出点不让人讨厌的话来。
        观音却也不气,一扬手,将天目镜收了,歪着头对许逊说:「呐,天目镜已经查出下落来了,接下来就是你们的事儿了。算起来,你跟他欠了我个人情,不过我现在暂时还没想到要什么,等以后我想到了再向你们讨要来吧。」
        黑曜一听就炸了毛:「喂,你开始没有说过借天目镜会欠你情的吧!用完了再说,你这不是强买强卖吗?」
        观音一扬下巴,满不在乎地道:「借人东西就是欠人人情,小时候你妈没这么教过你吗?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你还来我南海做什么?再说了,天下就没有白吃的宴席,自然就不可能会有白用的天目镜!」
        「哪有你这么不讲理的!」黑曜咬牙。
        「你知道什么叫理吗?」斜眼看了看他,观音轻笑,想跟他斗?黑曜完全不是对手啊!
        「够了。」许逊头疼地拉开还在暴走中的黑曜,转头对观音说,「菩萨,你别跟他见识,这个情就算许逊欠下了,以后有什么许逊可以做到的地方,菩萨只管吩咐。只是,天目镜的提示实在太……太有限了,可否请菩萨指点一二?」
        观音舒适地将身体半靠在石头,抬手托着头,对着许逊笑:「你说说看,三界之中能有何处是极阴极暗之处呢?」
        许逊低头想了想,有些迟疑地问:「莫非还是在地府?」
        观音摇了摇伸出的食指:「非也,一提及至阴至暗,总是想起地府来,可你们去地府见过,那里可以半分阴暗之气?」
        许逊与黑曜对视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地府虽是魂魄轮转和归依之所,却绝非世人所想的阴暗可怖,相反是个至阳至刚极正气的所在。
        「天下阳刚之光是日轮之火,阳光普照三界,却也有它无法触及之处。」观音悠悠地说。
        「菩萨,还请您明示!」有些什么东西渐渐在心中成形,可是许逊却还抓不住它。
        「将阳光反射而回,世间才有了色彩,全部反射是白色,若反射回一部分,人的眼中所见便是不同的色彩。」观音看着许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你在下界这么多年,有些时候,凡人的智慧也是很有用的。言尽于此,你们慢慢去想吧。」
        「等等!」不等许逊再说话,一团柔和的光芒已将二人团团围住,等到光芒散去,两人竟然已经身处阮慈别墅的外面。
        「故弄玄虚,装腔做势的小子!」黑曜恨恨地踢了一脚路牙,将水泥的石块踢残了一角。「干干脆脆地直说不就好了?非要玩什么猜谜游戏!真是闲得发慌!」
        许逊却还站在那儿,垂着头,一脸沉思。
        「你们总算回来了。」别墅的门口,阮慈脸色发灰地站在那儿,「如果要去那么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一声?」
        许逊突然抬起头来:「小慈,我们离开了多久?」
        阮慈呲牙,伸出了五根手指:「五天!」
        五天?可是他们明明在南海待了不到五个时辰。
        「真是的,你的店员们快急疯了,太平镇的偶像突然消失,镇子差点要闹暴动!」阮慈脸上笑着,眼中却没什么笑意,「要不是我压着,警察局的人马都要全数出动去找你这个太平镇的灵魂人物了。」
        唔……那可真是件头疼事。
        「我的店?」
        「停业了一天,我把店暂时交给米兰妈妈管了,你放心吧。」阮慈叹了一口气,将身子向一边让了让,「行了,别一脸愧疚的样子,快进来吧,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