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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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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梦回大明春》    作者:王梓钧

        “我何来储名养望?”朱当沍郁闷得不行,“难道我要残害百姓、鱼肉乡里,才不算养望吗?这位中官,我真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侵占过百姓田产,只不过占得没有诸位兄长那么多而已。不信你们可以去调查,我绝对不可能是储名养望的贤王。”
        王渊哭笑不得,原来当贤王也是一种罪过。
        温祥问道:“那私蓄门客呢?袁质、赵岩二人何在?”
        袁质、赵岩皆为武勇之辈,也是这次谋反案被举报的王府门客。
        朱当沍立即把二人叫来,解释说:“赵岩乃归善王府的属官,袁质也只是军户出身的普通武人,他们算什么门客?这就算是门客,我难道就带着他们两个造反?”
        王渊与温祥对视一眼,都感觉这次谋反案纯属诬告。
        就像朱当沍自己所说的那样,他连王府侍卫都没有,难道带着属官和家奴去造反?
        这在边远地区还有可能,但在山东却纯属扯淡。
        山东因为反贼肆虐,济宁那边驻守着大量兵卒,还有一个山东兵备副使坐镇。一旦朱当沍在兖州谋反,山东兵备副使立即调兵,半天就坐船杀到城下了!
        王渊叹气道:“王爷,鄙人皇命在身,不论如何都要搜查王府。”
        朱当沍无奈道:“你们搜吧。”
        王渊提醒说:“如果有兵甲之物,可以自己先交出来。”
        朱当沍瞬间脸色煞白,额头冒汗道:“这个……我府上确实有甲胄六副,但并非蓄意谋反,而是本人喜爱兵事,这些甲胄都是用来收藏玩赏的。”
        “你糊涂啊!”王渊责备道。
        王府里有刀剑兵器还好说,便是强弓劲弩都无所谓,偏偏甲胄属于犯禁之物,而且还他娘的足有六副之多。
        温祥提醒道:“先把违禁物品搜出来,等王少卿、韩指挥来了之后,就开始审理此案吧。”

235【冤冤冤】
        第二天,大理寺少卿王纯、锦衣卫指挥韩端也来了,还请济南那边的千户带兵护送,把归善王府围得水泄不通。
        韩端颇有锦衣卫习气,一来就将袁质、赵岩严刑拷打。但又不敢真的往死里打,折腾好半天,也无法从这两个武者身上得到有力口供。
        随即,千户高乾也被抓来,因为梁谷告发的时候,说千户高乾是归善王的同党。
        前后足足耽误四五天时间,王渊没好气道:“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归善王、高千户纯属被诬告。如何审理诬告之人,你们自己处理吧,我要赶回临清修筑水利了。”
        王纯、韩端、温祥,皆无异议,与王渊一起,在阶段性审理结果上签字。
        朱当沍对此感激涕零,给王渊、王纯、韩端、温祥四人,私下里每人赠送二千两银子。卷进此案的千户高乾,也给他们各赠送五百两银子,这莫名其妙的谋反案就此了结。
        才怪呢!
        王渊提前离开兖州,留下其他三人,继续审理诬告情况。
        仔细询问得知,原来告发者梁谷,在考中进士之前,跟袁质、赵岩、高乾皆有仇。其同乡屈昂、西凤竹,也跟袁质和赵岩有仇,猪油蒙了心才乱咬一通。
        顺便一提,梁谷这个诬告之人,跟王渊不但同属正德三年进士,而且都是王阳明的弟子!
        “怎么办?”温祥问道。
        韩端说:“当然是秉公办理。”
        王纯提醒道:“我出京之前,询问过吏部梁主事,他与王学士乃同年兼同门。若如实办理此案,梁主事轻则贬官,重则下狱问罪。咱们,是不是该给王学士一点面子,把诬告之罪推到他那两个同乡身上?”
        温祥仔细思考道:“理应如此。王学士提前离开兖州,估计也是为了避嫌,暗示咱们放他师弟梁谷一马。”
        王二郎的面子挺大,这三人来自司礼监、大理寺和锦衣卫,居然都主动为他考虑。
        另外还有个告发者,乃当代鲁王,这也必须请来问话。
        ……
        鲁王府。
        长史马魁提前得到消息,被惊得失了三魂七魄。
        鲁王之所以举报儿子谋反,正是长史马魁怂恿的。马魁跟朱当沍的关系不好,跟千户高乾也因争田有矛盾。他得知朝中有人告发朱当沍,济南还调集大军,便趁机进献谗言,说朱当沍勾结千户、蓄养门客,迟早是要造反的。
        鲁王自从多人运动事件之后,早就成了惊弓之鸟。居然不加查证,就直接举报儿子谋反,只有如此才不会牵连自己。
        眼见诬告事败,长史马魁惊慌失措,招来自己的帮闲陈环和李佐秀。
        马魁指使道:“你们二人,若有人来逮问,就趁机揭发归善王意图谋反!”
        陈环和李佐秀心中惊骇。
        陈环说:“马老爷,这归善王谋反,跟我们也没关系啊,怎么会有人来逮问?”
        “是啊,我们也不知道归善王要谋反。”李佐秀道。
        “现在就有关系了,”马魁指着陈环道,“你到时候就供述,说归善王与你结交,令你暗中蓄养门客三千!”
        陈环就是一个混混头目,哭丧着脸说:“马老爷,你是知道的,我手下的混混顶多也就百来个。哪来的三千门客?”
        “让你说三千,就是三千!”马魁又对李佐秀说:“你且供述,归善王令你卜筮天命,还让你算卦确定谋反日期!”
        李佐秀恐惧道:“马老爷,我就一个算命的,算算姻缘还行,哪能算得出天命?”
        “嗙!”
        马魁一脚踹翻凳子,呵斥道:“你们以前做的事情,杀头十次都不冤枉。听我的话照做,有我暗中使钱,再加上揭发有功,顶多判你们流放戍边。你们的父母妻儿,我都会好生照料。否则的话……哼!”
        陈环和李佐秀面面相觑,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马魁又写信给镇守太监毕真,送信的同时又送去大笔银子,请求毕真逮捕陈环、李佐秀进行拷问。
        毕真看在银子的份上,愿意帮马魁一把,于是抓住二人,送去钦差团队那里会审。
        这个时候,山东巡按御史李翰臣也来了,旁听整个询问过程。
        大理寺少卿王纯问道:“你们二人,是归善王谋反的同伙?”
        “是……”混混陈环硬着头皮说。
        “是冤枉的啊,”术士李佐秀立即打断,大声哭喊,“我要检举鲁王长史马魁,他逼迫我等诬告归善王!”
        陈环傻傻看着李佐秀,很快反应过来,也跟着说:“对,都是长史马魁暗中使坏。”
        镇守太监毕真见此情形,不敢再跟马魁同流合污,立即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马魁此人,胆大包天,竟敢贿赂本镇为他诬陷归善王。咱家忠于陛下,怎会与他一起枉法?马魁的亲笔书信,我都已经带来了。王少卿、韩指挥、李御史、温兄弟,诸位且看!”
        众人一看,果然如此,又一个居心叵测的诬告者。
        这桩谋反案,事实清楚,可以了结啦。
        才怪呢!
        ……
        混混头子陈环、江湖术士李佐秀,当天晚上就死于非命。
        司礼监太监温祥、大理寺少卿王纯、锦衣卫指挥韩端、山东巡按御史李翰臣,全都被神秘人士暗中拜访。
        神秘人带着随从,直接扛来几个大箱子,里面装着万两白银。还承诺事成之后,再送一万两,而且其他人都打点好了,让他们不要有任何担心。
        除了巡按御史李翰臣,其他三位查案者,全都将银子收下。
        隔日再聚。
        太监温祥道:“陈环、李佐秀二人,已经畏罪自杀了。”
        大理寺少卿王纯说:“看来此案另有蹊跷。”
        巡按御史李翰臣大怒:“还有何蹊跷?这两人明显是被人害死的,怎么可能是畏罪自杀!”
        锦衣卫指挥韩端说:“李御史此言有理,我也觉得是被人害死的,幕后指使者很可能是归善王!”
        “多半如此。”温祥和王纯齐声应和。
        “你……你……你等,颠倒黑白,定然是收了马魁的银子!”李翰臣快被气炸了,板上钉钉的案子,居然有人敢当着巡按御史的面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