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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商(全六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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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除敌意对立

书籍名:《情商(全六册)》    作者:丹尼尔.戈尔曼



多年来,心理学家们一直就消除“我们和它们”之间对立的途径进行着激烈的讨论。现在,社会心理学家托马斯·佩蒂格鲁已经部分解答了这个问题,佩蒂格鲁一直致力于研究美国人权运动在法律上废除种族不平等之后社会上仍旧存在的歧视。他是一名弗吉尼亚人,也是最早开始研究种族仇恨的心理学家之一。他的老师,社会学家戈登·奥尔波特也曾经提出,经常进行友善交流可以消除人们之间的歧视。

现在,30年过去了,佩蒂格鲁已经完成了迄今为止规模最大的关于改变敌对双方观点的途径的分析。佩蒂格鲁和他的同事们总结了从20世纪40年代一直到2000年的515项相关研究,并对它们进行了综合统计分析。他们的研究得到了38个国家250  493人的回应。这项研究中“我们和它们”的分类不仅包括美国的白人与黑人,还涵盖了世界各地许多其他种族和宗教冲突方,除此之外,还有人们对于老人、残疾人和心理疾病患者的歧视。

他们得出的结论是:情感交流,比如敌对群体中个人的友谊和爱情,可以帮助人们接受彼此所属的群体。比如,一项研究调查了与白人孩子玩耍的美国非洲裔孩子(虽然当时他们在学校是相互隔离的)后发现,如果童年时期有一位来自敌对群体的小伙伴,那么他们长大之后一般都不会对该群体形成歧视。在南非种族隔离时期,如果生活在乡村的白人家庭主妇与当地黑人雇工关系友好,那么她们至少会减轻对黑人的歧视。

值得注意的是,对跨敌对群体的友谊进行历史研究后发现,亲密关系本身就能够减轻歧视。但是,在大街上或者工作中的偶然接触很难改变人们的敌意成见。佩蒂格鲁认为,消除歧视的基本要求是亲密的情感交流。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会把从彼此那里感受到的温暖归纳为所有“它们”的特征。比如,如果人们在种族对立方中有一位好朋友,那么他们对于这个种族的整体歧视就会减轻很多。

“你可能仍然会对他们整个群体有成见,但是不会再对他们有强烈的厌恶情绪。”佩蒂格鲁对我说。

但是隐性偏见呢,那些存在于自认为很公正的人们内心的微妙成见呢?它们也会发生变化吗?对于这个问题,佩蒂格鲁也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特定群体的文化中也渗透着对自己的刻板看法。”他观察说,“比如,我是一名苏格兰人,我的父母都是移民。人们都说苏格兰人是吝啬鬼,但我们说自己是节约。也就是说,对于群体的刻板看法依然存在,但是人们的情感取向却发生了变化。”

隐性偏见的测试检验的是人们的认知分类,是完全抽象的概念,与情感无关。佩蒂格鲁认为,成见本身并没有多大影响,重要的是它所附带的情感取向。

如果群体间关系非常紧张,甚至有暴力冲突,那么担心隐性偏见就是多余的了,因为只有在没有赤裸裸仇恨的情况下,隐性偏见才会存在。如果群体间存在公开冲突,那么他们之间就会产生明显的歧视。但如果他们能够彼此和平相处,那么歧视所残留的思想可能就会引发人们的隐性歧视行为。

佩蒂格鲁的研究表明,对某个群体持反感态度要比仅仅对“它们”有成见引发敌对行为的可能性大得多。即使敌对双方成为朋友之后,原来的一些成见仍然会被保留下来。但是他们对彼此的情感会开始好转,这就是最大的不同。“我喜欢他们,尽管我对他们的整个群体仍然存在一些看法。”佩蒂格鲁推测:“这种隐性偏见可能仍然存在,但是随着情感的变化,人们的行为也会相应发生变化。”



多元文化的交流


在种族冲突猖獗的曼哈顿中学,来自波多黎各和多米尼加共和国的女孩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而结成了同盟。但是这个同盟内部有时也会出现不和谐因素,波多黎各和多米尼加女孩之间也会发生冲突。

有一天,两个女孩发生了矛盾,一个波多黎各女孩嘲笑一个多米尼加女孩刚移民不久就如此得意。结果不但她们两个成了敌人,整个同盟也因此而瓦解了。

在全美国的中学里,民族多元化的特点越来越显著,歧视划分的标准也在不断发生变化。原来的分类,比如黑人和白人,已经被新的更加细微的分类取代。在那所曼哈顿中学里,这些分类不仅包括黑人与拉丁美洲人的区分,在亚洲人之间还有ABC(美国出生长大的中国人)与FOB(刚刚移民到美国的人)的区分。考虑到未来几十年新移民的涌入,这种多元化的种族融合还会增加更多“我们和它们”之间的分类变体。

哥伦拜恩中学的枪击事件就是这种对立的社会文化所带来的惨痛教训之一。1999年4月20日,两名“异类”学生因为平日得不到大家的认可而开枪报复,在枪杀几名同学和一名老师后畏罪自杀。这一悲剧促使社会心理学家埃利奥特·阿伦森开始关注校园暴力问题,他认为这一问题的根源就在于学校文化中的“竞争性、帮派性与排他性”。

在这样一种环境中,阿伦森认为:“青少年们因为生活在奚落与排斥的氛围中而感到痛苦,他们的中学生活一般都不太愉快。对许多学生来说,这种经历还要更加糟糕,他们把学校描述成人间地狱,在这里他们感到不安,还经常被同学排斥、嘲笑和捉弄。”

这一情况不仅存在于美国,事实上,从挪威到日本,许多国家都面临着如何防止孩子欺凌弱小的问题。任何一个地方都会有受欢迎的学生和被排斥的学生,缺乏交流的问题也已经成为未成年人世界中的一个通病。

有些人可能会认为这只是正常社交活动所带来的微小副作用,但是科学家们在对那些被视为异己的孩子们进行研究后发现,这种排斥会引发他们的心烦意乱、焦虑、委靡不振,甚至会使他们感觉生活毫无意义。孩子们的许多焦虑都是由于这种对社交排斥的担忧而引起的。

我在前面的章节曾经提到过,这种由于被排斥而引起的心理创伤和身体创伤会引起社交脑的相同活动,而且社交排斥还会影响到孩子们学业上的表现。他们的工作记忆能力(也就是接受新信息的主要认知能力)会大幅下降,从而导致数学等科目学习成绩的下降。除了对学习的影响之外,这种孤立的学生还往往会有暴力行为,他们行为怪异,经常旷课,辍学率也比较高。

学校是青少年的社交活动中心。他们在学校中可能会面临被排斥的危险,但同时学校也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学习如何与人进行积极交流的场所。

阿伦森接受了这项挑战,他要帮助孩子与他人建立健康的交流关系。作为一名社会心理学家,他非常清楚,如果敌对群体能够为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努力,那么他们就能慢慢地接受彼此,这样也就完成了从“它们”到“我们”的转变。

因此阿伦森大力提倡他所说的“拼图课堂”,这种方式要求学生们分成小组来完成某项学习任务,然后接受测试。就像在拼图游戏中一样,小组的每个学生都掌握着某一部分关键信息。比如在学习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历史时,每个小组成员都会成为某个方面的专家,比如意大利的军事行动等。每位同学都和其他小组的同学一起学习这方面的知识,然后他们回到自己的小组中把自己所学到的知识传授给其他同学。

为了掌握这些知识,小组的所有同学都必须专心倾听别人的讲述。如果因为不喜欢某位同学而刁难他或者不认真听他讲述的内容,那么自己就很有可能在测试中表现不佳。这样,学习本身就成了一个鼓励倾听、尊重和合作的过程。

拼图课堂中的学生们很快就消除了自己对于他人的成见。同样,对国际学校的研究也发现,不同种族学生之间的接触越友好,他们的偏见就会越少。

比如一个五年级学生卡洛斯,他不得不突然离开自己亲密的墨西哥裔同学,每天坐很长时间的汽车穿过整个城市来到一个更加繁华的地区上学。新学校的孩子们在所有课程方面都比他优秀,而且他们还嘲笑他的口音。卡洛斯马上变成了一个异类,害羞而且不安。

但是在拼图课堂上,那些嘲笑他的学生也不得不依赖他来学习一部分知识,这样才能取得好成绩。开始的时候,他们嘲笑他说话结结巴巴,使他无所适从,结果最后他们的成绩都很差。因此他们慢慢开始帮助他,鼓励他。他们的帮助越多,卡洛斯就越放松,说话也就越流利。同学们越来越喜欢他,他的表现也越来越优异。

几年之后,阿伦森意外地收到了即将大学毕业的卡洛斯的来信。卡洛斯在信中回忆了自己当时有多么恐惧,多么憎恨学校,而且还认为自己很笨,认为其他孩子都很残忍敌对。但是在他参加拼图课堂后,一切都变了,曾经使他感到痛苦的同学成了他的朋友。

“从那时起我开始热爱学习,”卡洛斯写道,“现在我即将进入哈佛大学法学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