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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策的大脑:大脑如何思维、感知和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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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出爱

书籍名:《决策的大脑:大脑如何思维、感知和做决定》    作者:马里安诺.西格曼



我们在社交和情感方面所做的决定也许是最重要、最复杂的。通过对有利于或不利于我们觉得强烈吸引我们的人的论据进行评估,以一种深思熟虑的方式来决定和谁恋爱,也许显得有些奇怪,甚至有些荒唐。事实也的确不是那样。我们出于通常神秘的原因而恋爱,只能在经过一段时间后,大致地下定决心。

在费洛蒙晚会中,每个参与者都要嗅被其他来宾穿了几天的衣物。根据吸引他们的气味印痕,决定在晚会中接近谁。以这种方式选择似乎是自然的,因为我们把嗅觉和直觉联系在一起,就像我们说“某种东西闻起来有鱼腥味”那样。又好比我们都能辨认出爱人的被单,那种亲密的、无法形容的气味是怎样的动人。但是,这也是古怪的,因为很显然,嗅觉不是我们最准确的感觉。因此,貌似很有可能,某个人有可能对那个他的嗅觉所引领到的伙伴感到极其失望,一边诅咒他可笑的鼻子一边逃跑。


针对这种现象,瑞士生物学家克劳斯·维得坎德(Claus  Wedekind)做了一个费洛蒙实验。他让一群男人一连几天穿同一件T恤,并且不用除臭剂或香水。然后,他让一群女人嗅T恤,并说明她们发现的每种气味究竟怎样令人愉悦。当然,他也做了相反的事情,让男人嗅女人穿了好几天的T恤。维得坎德不仅仅是在用这种实验探查出他将发现的东西,他这么做是基于一种假说。这种假说是根据对啮齿类动物和其他物种的观察而构建的。他要考察的假设是,只要涉及气味、滋味和无意识的偏好,我们就与自己内心的“野兽”非常相似。


每个个体都有着不同的免疫系统。这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在遭遇同一病毒时,一些人得病,一些人不得病。我们可以把每个免疫系统想象成一个盾牌。如果两个盾牌被叠压在一起,保护同一空间,它们就会变得冗余。然而,如果两个盾牌保护不同的毗邻空间,它们能够保护的空间就会变大。同样的道理也可以被移植到免疫系统上(虽然存在一定障碍,但我们暂时将其忽略):两个有着更多差异的免疫系统的个体会孕育出拥有更有效免疫系统的后代。

啮齿类动物对其嗅觉的使用远远超过我们。在选择配偶时,它们大体上遵循由这一原则支配的简单规则,倾向于选择有着不同免疫系统的配偶。这是维得坎德的实验的基础。他检测了每个参与者的MHC(主要组织相容性复合体)。MHC是一种基因组,涉及我们自己的免疫系统和他人免疫系统的差异。这就产生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结果,就是我们通过嗅觉判断的前提和我们的啮齿类堂兄弟一样。平均而言,女性更容易被拥有不同MHC的男性的气味吸引。因此,费洛蒙晚会[2]促进了多样性,至少对于免疫系统是这样。

但是,这一规则也有一个值得注意的例外。当雌性老鼠怀孕时,它的气味偏好会颠倒。于是,它开始偏好和它有着相似MHC的老鼠的气味。关于这一结果,简单说来就是,虽然对补充性的寻求在交配时是有益的,但一旦子宫里已经有了幼崽,待在一个已知的巢附近、待在亲属中间、和相似的老鼠在一起,就变得合乎情理了。

女人也会发生同样的嗅觉偏好转变吗?这似乎是可能的,因为女人怀孕期的荷尔蒙周期中,其嗅觉和味觉的变化处在最独特的阶段。维得坎德研究了当女人在服用避孕药和激发与怀孕非常相似的荷尔蒙状态的类固醇时,嗅觉是怎样变化的。他发现,正如在啮齿类动物中那样,结果颠倒了,有着相似MHC的男人穿的T恤气味变得比较有吸引力了。

这一实验阐释了一个非常普遍的概念。我们的很多情绪和社交决定比我们所能认识到的要程式化得多。一般而言,这一机制被无意识之谜遮掩了,因而我们不能发觉思考的过程。但是,它就在那里,在一种隐蔽的运作机制之中。甚至早在我们开始思考这些问题之前,也许就形成了这一机制。

简而言之,虽然因为预感和直觉是无意识的,基于预感和直觉的决定经常被视为谜一般的、自发的、无理由的,但它们实际上是受到控制的,有时候非常程式化。根据我们的意识的机械性和局限性,好像最好把“简单的”决定分配给理性思考,把复杂的决定留给我们的气味、汗水和心灵。



相信、知道、信任


在做决定时,除了实施被选中的选项,大脑也产生了一种信仰,即被我们视为信任或信念的东西。有时候,我们在售货亭买一块巧克力,深知这正是我们想要的东西。其他时候,我们一边走开,一边知道我们选得不好,心情沮丧,并希望巧克力变得甜美一些。巧克力是一样的,但因愚蠢决定产生的痛苦感知则大为不同。

我们总是盲目地相信一个决定,后来才知道它是错的。或者,反过来说,虽然我们在很多情况下尚无十足把握就采取了行动,但我们早已将所有因素都考虑周全。这种对自己决定的信任是如何构建的呢?为什么有些人无论做什么都信心满满,有些人则生活在怀疑之中?

对这种信任(或踌躇)的科学研究结果变得非常诱人,因为它打开了一扇关于主观性的窗子。它不是一项关于我们看得见的行为的研究,而是一项关于我们的私下信仰的研究。这并不是说,它是小事一桩,与纯粹的实践观点无关,因为我们对自己和我们行为的信心(或因而缺乏信心)决定了我们的存在方式。


研究信心的最佳方式,是要求一个人在一条线上画一个点。这条线的一端代表对已经做出的一个决定的绝对信心,另一端代表怀疑。另外一个探测信心的方法是,询问做决定者,看他们是愿意就决定收取一定量的费用,还是就它打个赌,以挣得更多。如果他们对自己刚做的一个决定很有信心,就会倾向于赌一把(林子里的两只鸟)。另一方面,如果他们对自己的选择有些犹豫,他们会愿意选择另一种做法(手里的鸟)。这两种衡量信心的方式非常一致,那些在线条模式上展示了坚定信念的人也会大胆地打赌。相反也一样,那些倾向于对他们的决定表达较低信心的人也不愿意就此打赌。


显然,这种信心与打赌的一致性和日常生活相关。就金融、情感、职业、政治、家庭问题打赌或投入,一着不慎,就有可能满盘皆输。但是,这种一致也有科学后果。这种类型的实验使我们深入一些以前似乎不可能讨论的领域,探究我们的主观性。我们揣测别人打赌倾向的时候,其实是在感知别人无法用言语表达的自信。